第07版:文化周刊·文萃 上一版3  4下一版
松荫访旧
让树长老
四川援藏援彝赋
春风被阳光唤醒
三月,想起故乡那些树
银竹老山熊出没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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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上一篇  下一篇4 2022年3月25日 放大 缩小 默认        

让树长老

□ 李山

  某一日,忽然见一群人正把大街两旁胳膊样粗的树连根拔起,好一阵心疼。打听原委,说是这两排国槐生病了,要更新。

  

  在小城工作很久,经历的这种事情太多。一街两旁的树由花石榴换法桐,法桐换毛白杨,毛白杨换女贞,女贞换栾树,栾树再换成法桐……因此很少看到一棵长高长大的树,更毋说长老。

  

  由此可以想见看到大树那一刻的惊喜——也是在小城的边上,一个偏居一隅的朋友门前——两棵枝叶茂盛的核桃树正枝叶茂盛着,看那样子,树龄至少在50年以上。这是一座废弃的工厂所在地,厂子的前身不知是什么。这种本应生在山中的树木扎根在土质松软的平原已属不易,历经这么多年风雨而安然无恙则更难求。究其原因,可能是它们生长在一个不惹眼的地方,才得以幸存。我因之而激动了一些时日,且至今念念不忘,想着哪天闲暇去看它。

  

  爱树也许是人们的天性。不是有说人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吗,人类在早期的狩猎时期,大多是在森林里活动的。进入农业耕作后,人们才不得不砍伐了一些树木,但身上仍保有树木天然的气息和印记,仍然亲近树木。人们在城中、乡野或者自己的庭院栽植树木,赏其花叶,食其果实,纳荫乘凉,调节呼吸,让树木成为自己的良伴。

  

  早几年在一个苗圃里看中了一棵海棠,就设法把它移栽在家门口的路边。每年春到,它都开出一串串火红的花来,惹得路人眼馋手热,甚而至于要折上一枝两枝拿回家去。它成了我家门前一景,也成了这路上一景,令看见它的人(特别是孩子)身心雀跃。

  

  经常看到这样的情景:城镇中或路边偶然有的一棵古树上总是缠了不少扎眼的红布条,且树下大都有虔敬烧香的痕迹——想想才知人们是把古树当成祈福避凶的神去敬仰了。不论这种方式是否可取,起码暗合了某种心理诉求,人们在与古树对视时找到了某种相通的东西。另一个重要原因恐怕就是这种古树太少了,以至于令人们肃然起敬。

  

  其时,不管什么树,即便如常见的遍生房前屋后、院落水坑的杨、柳、榆、槐、楝、椿、棣、枣等,都有其自身独特的美。长大了就更美,更惹人喜爱。现在北京四合院里的大树基本都属此类,它们是主人的根。即使大树老死了,在那里一矗,或在水里一躺,都是一处风景,或一幅画。九寨沟水里躺着的花皮圆木,沙漠胡杨的死而千年不朽,皆为明证。试想一下,张家界、黄山、庐山、九寨沟……如果没有树,又会是什么样子?

  

  前几天我到洛阳嵩县南部伏牛山腹地的白云山景区,在一个叫“森林氧吧”的地方,心灵再一次被激活,颇发了一阵感慨:那一片松林确实是伏牛山一宝,给白云山增添了不少魅力。而它们也仅仅才有四五十年的树龄啊,如果满眼都是几百上千年的古树,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情形呢?而这几十年的树龄还是得益于国营林场的保护机制。

  

  看来,要让树木长老,还确实不易。它需要的是薪火相传的精心付出啊!“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”说得多么明了,又多么精绝!一棵树长老的过程就是“前人”和“后人”共同呵护的过程,尤其是“前人”的辛苦栽培与长久护佑。

  

  前段时间出差北京,又一次为胡同、四合院中的大树欣喜——从那一棵棵或国槐或皂角或松柏或榆枣的伟干虬枝上,我为触到历史的脉搏而深感慰藉。但在四合院与胡同的消失过程中,又有多少棵大树消亡啊!也听说过修路因古树而改道的事,这种行为是值得尊敬的。

  

  一个没有树的城市是可怕的;一个树木总长不大的城市是可悲的。试着不要摧毁一棵你不喜欢的树木;试着把你喜欢的树木栽在适宜的地方。善待树木就是善待生灵,善待生命,善待自己。当栽树护树的“前人”,不要当毁树砍树的“后人”。爱树就让树长高、长大、长老,享其天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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